世界上只有两种门将,一种是布冯,一种是其他门将——十年之前,这是关于门将的中肯定义。那时布冯已是老将,却依旧保持着世界最佳的水准,让人以为告别不会降临。人们常说,热爱可抵岁月漫长,但年轮总是流逝,没有英雄不老。刚刚过去的夜晚,当45岁的布冯正式宣布退役,万千老球迷的青春也随之终结。世界足坛,再没有90年代的传奇球星了。
世人总是喜欢繁琐的争论,争论到底谁才是世界最佳,在21世纪的前15年里,关于门将的榜单中则总有布冯的一席之地。那些年里,皇马球迷会说卡西利亚斯是世界第一,布冯世界第二;曼联球迷会说范德萨是世界第一,布冯世界第二;拜仁球迷会说诺伊尔是世界第一,布冯世界第二;切尔西球迷则会说切赫是世界第一,布冯世界第二……
某种意义上说,布冯更像是足坛的一个参照系,是最佳门将的参考,也是标注着年轮的刻度。至少,在和时间的比赛上,布冯赢了快30年,但与永恒的时间相比,他终究会输掉这场比赛。他和“世界第一”比较的历程,能够寻觅出我们的青春痕迹。没有谁一定比过谁,只是谁都不愿说自己青春不美好。
在绿茵世界,人们总喜欢谈论“足球初恋“,对于很多人而言,布冯就是他们的“足球初恋”。这个1994年16岁的年纪就在帕尔马出道的球员,这个22年前就让尤文图斯花费5290万欧元创造门将位置转会费世界纪录的门神,这个和意大利一起在柏林走上世界之巅的男人,这个年过不惑依旧坚持战斗的门线守护者,确实有太多迷人的地方。
布冯的职业生涯,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大概还是2006年的世界杯,那一年,电话门阴云笼罩下的意大利哀兵出战,是布冯7场比赛只丢掉一个运动战进球——还是来自队友的乌龙球——然后护佑蓝衣军团捧起大力神杯。9年之后,布冯又一次和球队踏上了柏林的决赛场,是尤文与巴萨的欧冠决赛,只是那一次他没有笑到最后。
从柏林到柏林,是布冯职业生涯巅峰期的缩影,两场决赛,则是一个坚毅男人国家队和俱乐部生涯的真实写照。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,提起意大利,布冯的名字总有一席之地,而在斑马生涯低谷与巅峰的起落之中,也是这个优雅男人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。相比于一众传奇门将,他的特点似乎并不鲜明,也许持久忍耐、永不止息,才是人们爱他的理由。
冠军,纪录,名望,尊重…….跨越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,布冯几乎赢得了一切。统计显示,布冯在俱乐部层面赢得了28座冠军,国家队则捧起了世界杯。他是意大利国家队出场纪录保持者、意大利球员在俱乐部层面出场纪录保持者、意甲出场纪录保持者、意甲夺冠纪录保持者、意甲连续零封场次纪录保持者和意甲连续零封时间纪录保持者……
然而,用荣誉与数字去定义布冯似乎过于肤浅,一个男人走过的路途才更有韵味。如果说巅峰时刻呈现着英雄的风光,那么低谷与失败才愈发让传奇的故事变得精彩。2002年,24岁的布冯第一次踏上欧冠决赛,最终倒在了十二码决战,之后37岁和39岁的他又两次向大耳朵杯发起冲击,却遇上了所向披靡的MSN和无可阻挡的BBC。
布冯是世界冠军,是尤文王朝的重要基石,还是世界最佳门将的标杆,但欧冠是他永恒的遗憾。但在笔者看来,正是这份遗憾,让布冯的职业生涯变得更有味道。正如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,一帆风顺的人生似乎缺乏起承转合的韵味,某些时刻,唯有失败存在,才将成功与衬托得愈发迷人。
所以啊,以成败论英雄似乎并不适合布冯,他有过很多光辉的时刻,也经历不少失败的苦楚,这些都无法定义一个伟大的门将。当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,他早已是一个承载岁月与青春的意象。他守护亚平宁忧郁的蓝,如汪洋般海纳百川,他从帕尔马走向世界,在老妇人演绎不老的传说,终究曲终人散。他无法敌过岁月,但又在某个维度上战胜了时间。
2017年,意大利无缘世界杯,布冯宣布结束自己的国家队生涯;2018年,他和尤文说一声再见,转战巴黎一年后又重回都灵故地;2021年,他落叶归根回归帕尔马,但遗憾没能陪伴球队回归意甲。英雄的故事总会有结局,于是告别的时刻注定到来,小将从16岁熬到了45岁,终于说出那声再见。
也许,未来会有新的门线守护者,去捍卫他们心中的信仰,开启下一代人尚未开始的青春记忆。但小将布冯只有一个,他挥手告别的,是一个时代的背影。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年,布冯之后,再无布冯。